是誰住在寒帶的大鳳梨裡

第三章

　　「笑晟，你倒是心不在焉？」

　　「誤會大了，」紫陽王輕笑，眼神漫不經心的掠過台上：「皇兄這回出宮一趟，雖然是稍稍易容過，但臣還是得留意些。縱然眼前美人如雲，也沒那個機會大飽眼福了。」

　　「怪我？」當今皇上大笑：「尋常美人你大約也是看不上眼的。怎麼，回府這半年多沒物色到中意的？」

　　「天可憐見，我這半年忙得連玩樂的時間都抽不太出來。」容笑晟微挑的鳳眼透露出不加掩飾的不滿：「除了為澈兒物色了個師傅外，就只是……」

　　容笑晟忽然打住。

　　皇上奇怪的隨著弟弟的視線看去。

　　一向不喜男色、坐擁後宮三千的他也愣了。

　　「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美人……看來我離開這段日子錯過了不少好東西啊。」容笑晟勾起笑，看向台上最後一關的花魁競選：「就不曉得那美人是何人？」

　　「品花樓頭牌，傾秋。年方二八，一晚據說千金難買。」

　　慵懶的語調自身後傳來，容笑晟訝異的回過頭。

　　「奉玖？」

　　奉玖笑了笑，桃花眼輕輕眨了眨算是對容笑晟打聲招呼。「初次見面，在下奉玖，這位想必是笑晟的兄長了？」

　　一句話免去了想假名的麻煩，皇上讚許的點點頭，對弟弟說：「你家新來的夫子？」

　　「正是。」容笑晟好笑的看向奉玖：「昨天誰說懶得出門？」

　　「人心嘛，總是善變的。」奉玖一臉無辜的轉移了話題：「兩位覺得這次誰會拔得頭籌？」

　　「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。」容笑晟不置可否。「聽你說那傾秋千金難買一晚……那贖身呢？」

　　「對傾秋有興趣？」墨色的眸子閃過什麼，奉玖微笑不變。

　　「我只買花魁。」

　　「笑晟倒是一點也沒變，還以為你這一年多沒怎麼招惹人是安分了點呢。」皇上失笑，搖了搖頭。

　　這次流華祭選出來的花魁必定不只豔冠群芳，且幾年內無人能出其右。容笑晟沒時間流連花叢，就乾脆利用機會讓人光明正大的把人給選出來。

　　奉玖別有深意的看了容笑晟一眼，然後將視線轉回台上：「誰勝誰敗還難說。」

　　「奉先生認識傾秋？」皇上有些好奇。

　　這年頭讀書人也找小倌？要知道，雖然這幾年男風漸盛，卻仍為部分人所不齒。

　　「不，僅是略有耳聞。」

　　「奉玖，要是這回傾秋勝了，我把他贖回府如何？」

　　「必定能掀起一陣討論，若要打響商號的知名度這倒是個好機會。」奉玖答。

　　「嗯？你不反對？」看方才他的語氣，還以為他對傾秋沒什麼好感呢。

　　「在下不過是區區一夫子……唔，勉強算食客？只要不打擾到我的生活，一切王爺說了算。」奉玖一臉似笑非笑，讓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。

　　容笑晟還在琢磨他的意思，就聽見他繼續說：「還有點事，就不留到最後了。告辭。」

　　看著奉玖消失在人群裡，容笑晟拉回了放在傾秋身上的注意力，一臉若有所思。

　　皇上看了他一眼，說：「這夫子倒挺有趣。」

　　「可不是，」商場談判時凌厲的鳳眼在夜色下顯得溫和：「奉玖可比我還熟悉那些青樓小倌呢，不加把勁兒都快要給比下去了。」

　　「誰會想和你比那些……」

　　選擇性忽略兄長的吐槽，容笑晟看向台上的人，嘆息似的說：「奉玖啊，不似一般讀書人，有時倒像個行走江湖的。」

　　風一般，從不為誰停駐，自由的過、自我的活。

　　他想起某個盛夏傍晚，奉玖看著一園紫陽花，笑著遞上一杯茶。

　　「歡場上一夜春宵後船過水無痕，這再正常不過。」

　　他問他難道沒想過找個合意溫順的小倌贖回來過一輩子？

　　那人笑彎了漂亮的桃花眼，昏黃的天色讓他一瞬間恍了心神。

　　他說。

　　奉玖最愛的人是自己，何必要誰過一輩子？

　　然後撚起一球紫陽花，垂眸微笑。

TBC